“人肉搜索”作为一种新的网络现象, 一般是指将Google、百度等网络搜索引擎与人工引擎相结合,在网上搜索特定人物和对象的信息。
确定被搜索对象的真实身份, 并将其暴露于互联网世界之中的一种超强的搜索手段。
简单来说, “人肉搜索”就是以网络为平台, 以网民为资源, 逐渐获取某个人或某些人的信息, 然后整理分析这些信息, 最后找出这个人并确认其个人信息的过程。
人肉搜索的现状分析
目前, 人肉搜索已经成为一个基于互联网进行人际交往的常态性的非技术性搜索引擎, 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
由于人肉搜索影响的双面性, 有称赞的, 有鞭挞的, 也有站在中立的角度冷静分析的。在2008年, 由于人肉搜索的巨大作用, 这一词语被评为当年的热门词汇。
目前, 人肉搜索已经走向了越来越理性的方向。2009年, 网民自发制定了人肉搜索公约, 以利于其更加可靠且便于管理, 为其走向理性和利他性提供了可行的基础。
人肉搜索的法律视角
由于人肉搜索的种种表现, 特别是在其言论方面的难于管理, 它越来越受到政府的关注, 并开始采取立法的程序进行管理。
鉴于人肉搜索在网络空间和现实空间中产生的极大影响, 它进入法律视野并出台法律条文以将其规范是迟早的事情。
1.徐州立法的解读
2009年1月, 《徐州市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保护条例》通过并于2009年6月1日起生效。
该条例规定, 未经允许, 擅自散布他人隐私, 在网上提供或公开他人的信息资料, 对发布者、传播者等违法行为人, 最多可罚款5000元;情节严重的, 半年内禁止计算机上网或停机;一些违法的单位, 还可能面临吊销经营许可证或取消联网资格的处罚。
虽然社会上对“徐州立法”褒贬不一, 争论也很大, 且从效果上来讲亦不甚理想, 但从意义上讲, “徐州立法”的信号更大于它的实际约束价值。
在“徐州立法”当天, 人民网推出首页调查《徐州立法禁止人肉搜索, 您怎么看?》, 截止到23点整, 共有43572名网友参与投票, 其中赞同的有1630票, 占3.7%;对此举动抱质疑态度的有14096票, 占32.4%。
这部分网友认为, 对人肉搜索的管理应该完善立法但不是禁止;有27846票网友直接反对立法禁止人肉搜索, 认为此举将不利于“草根”监督。
现实立法的困境
实际上, 人肉搜索在立法问题上遭遇到大量的法律困境, 譬如如何判断什么人在人肉搜索行为中违法?
目前人肉搜索中有以下几类人:一是发起搜索人, 二是提供被搜索者真实信息的人, 三是提供被搜索者虚假信息的人, 四是对于被搜索人进行谴责的人, 五是纯粹看热闹跟帖的人。
这几种人交织在一起, 就不好在立法上定义谁在违法。规定过宽, 打击面就太大;规定过窄, 则起不到打击犯罪的作用。
现实生活中, 人肉搜索的法律视点主要聚焦在对被搜索人的隐私权和名誉权的侵犯上。在各国的司法实践中, 对隐私权的保护主要有两种模式:一是直接保护方式;二是间接保护方式。
根据《民法通则意见》的规定, 我国立法上采用的是将隐私权纳入名誉权的范围进行类推保护的间接保护方式。
《民法通则》第101条规定:公民、法人享有名誉权, 公民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 禁止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公民、法人的名誉。[2]
人肉搜索对隐私权和名誉权的侵害方式
某些网络匿名者利用人肉搜索, 对特定人进行侮辱、诽谤, 造成对该公民名声损害的主要方式有两种, 一是利用查询信息对他人侮辱、诽谤;另一种是网民通过特殊手段人肉搜索获取该对象的第二手信息, 再利用该信息对名誉主体进行侵害。
而人肉搜索信息使用者要构成对公民名誉权的侵害, 一般需要具备以下两种情节之一:第一, 歪曲使用所获得的第二手信息。
有些网民利用人肉搜索获得了第二手信息, 并对其添油加醋, 或断章取义, 进行一番抨击后又在网上公布该信息, 从而造成信息失实以及进行错误性评论, 构成对名誉主体的侮辱。
第二, 虚构事实信息。譬如无中生有, 捏造虚假事实并在网上进行批判, 以引起众多网民的关注和恶评, 构成对名誉主体的诽谤。
所以, 根据法律的惩戒机制, 法律上对于人肉搜索的立法主要集中在对隐私权和名誉权侵害的保护上。
如果是要立法的话, 必须有很明晰的法律界定, 才可以进行有效的制约, 如果只是制定一些大范围的法律条款, 而让各级法院进行没有依据的法律解释的话, 那就可能形成法律的滥用。
目前在我国, 可以根据现行的隐私权和名誉权保护条款来对其进行制裁, 而不必重新立法, 这个也是对人肉搜索有利方面的保护。
实际上, 人肉搜索在立法问题上遭遇到的大量法律困境, 如果不能进行有效的区分而采取“一刀切”的立法机制, 不仅会损害其在现实中产生的积极意义, 且会在法律上堵住一个公民发挥言论自由的口子。
从短期效果来看, 确实能起到维护社会稳定的作用, 但从长远看, 则会使民众长期积累的愤怒无法宣泄, 而一旦刚性的稳定无法维持, 任何一个小的缺口都会造成一个大的灾难。
使人肉搜索走向健康发展之路径
对于人肉搜索这把双刃剑, 我们不能简单的靠立法来一刀切式的管理, 把它视为毒草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
应该看到, 人肉搜索在其舆论监督、维护社会道德与正义、进行道德约束的层面还是发挥了巨大作用的, 如果用完全禁止的方法来进行思考, 就可能在“切其恶瘤”的情况下也“断其手臂”。对于人肉搜索的管理, 应该从3个方面着手:
1.加强程序建设
人肉搜索由其发起人, 任务承接者, 积极参与者, 社交活动者, 好事参与者所构成, 应该按照他们在人肉搜索机制建构中的地位进行不同的管理, 而这种管理的最初机构是网站。
首先, 要建立严格的人肉搜索发起机制, 提交人肉搜索任务必须经过网站审查, 发起者必须对自己所发起的任务承担责任。
对于任务承接者来说, 怎么样进行人肉搜索, 在多大范围内完成承接的任务, 对暴露被搜索者个人资料的程度上是否要有所保留, 同样要保持意见。同时, 也要对自己所发布资料可能会对被搜索人产生的影响有所认识并承担责任。
另外, 人肉搜索大部分是对在网络上的焦点事件人物的真实身份进行曝光, 同样, 如果此类事件没有触及网络的社会底线, 是很难启动人肉搜索的。
如果事件源是一个虚假的, 那发起者就要承担愚弄网友的责任, 甚至会被进行反向人肉搜索, 把自己的私人空间暴露在网络焦点之下。
2.运营商管理
作为信息的第一“把关人”, 网站的管理者在网络事件中到底起着怎样的作用?
如果网站管理者能在第一时间将违规帖删除, 并正确合理地引导网民对社会不良行为更多地进行理性的道德评判和呼吁, 而不是不作为地任由其歪曲、恶化成为网络暴力, 相信很多事件都是能以更合理的方式解决的。
组建这样一支管理者队伍并不难, 他们可以来自于网站聘用人员, 也可以是一些高素质、热心的网民, 关键在于人肉搜索网站去不去做。
网络运营商比普通网络用户了解的个人资料更多、更全面, 他们常常掌握大量用户的电子邮件地址、IP地址甚至用户的工作单位、家庭地址、身份证号码等重要资料。
网络运营商掌握操纵着网络发布信息和搜集信息的枢纽, 所以他们应当负有对这些资料进行保密的义务, 自己更不能利用这些信息来营利, 侵害他人隐私权。
法律约束
我国可以通过制定个人信息保护法来明确个人信息的使用规则, 以达到避免个人信息被非法搜集、非法公布、非法使用的效果。
譬如, 关于公开公民个人信息的问题, 最好做到经过本人的同意, 至少不能造成对他人的伤害。对此, 我们可以参照国际上已经成文的法律或政策性文件的相关方法:收集资料要告知;
使用资料要许可;保证资料的安全性和秘密性;对于违反规定的机构和个人, 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受到损害的当事人能够得到有效的、及时的救济。
同时我们应该看到, 国际上对个人信息的保护是以对个人的尊重为最主要前提的。我国立法也应该积极与国际接轨, 不断加强对个人信息保护工作的力度, 通过规范网民的相关行为, 保护公民的个人隐私和个人信息。
而立法程序之所以是最后一个被考虑的管制办法, 一方面是承认法律对社会稳定的维护作用, 另一方面是认为, 人肉搜索如果能从道德和自律的方面进行引导, 并进行实质有效的管理手段将其引导到健康的道路上来, 这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的。
而立法只是对人肉搜索充分肯定的情况下的管理补充, 如果像“徐州立法”那样进行一刀切的管理, 则会将这个本来可以走向有利方面的事情扼杀掉, 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